现世报(下)
醒了一晚上,没合眼,疯病稍微收敛点了,他便想着闷头就睡,不省人事,愣是谁敲门也不会理会。但,也只是想想罢了,果不其然,昨晚还惊恐的女人,早早的开始拉二胡,拉得惊天地泣鬼神,难听到极致,魔音扰耳,可却迟迟没人来投诉。他烦躁极了,脚一蹬,拉过被子死死地盖在头上,试图阻止这扰人的嘈杂,即使效果甚微。终于在一次又一次据木头的声音中,他忍不了了。
本想着疯好一些,就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这般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。
“这女人,看样子是要我下狠手啊。”
他眼神一变,嘴角上挑,原本的困意也没了大半,一把拉开了被子,踢到一边。任由这杂音环绕,随意套上了外套和鞋子,拿上了斧子,一脚踹开了自己房间的大门,刚踹完,他就后悔了,由于满门被斩,他家早已没有修缮的钱财,这木门已是风中残烛,根本经不住动,更何况还是那么猛的一脚。在他意识到后,偏头一瞥,门倒也很自觉的轰然倒地。自是没惊到他,反倒是吓到了那拉二胡的夫人,她放下了手中的乐器,拢了拢袖子,有点不安,试图扯出点微笑,满脸惶恐的注视着一脸怒气的“儿子”。
“你醒啦,要我去煮点什么嘛?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,却来只换来对面更加愤怒的气焰。
“煮?你没害死我还不够吗?”随后他举起手中的斧子,歪曲了半边脸似笑非笑的瞅着,竟是直冲那女人面门而去,那老妪突然大叫了起来,不似昨天那般凄惨,倒是有了几分好玩,试着用手握起二胡去抵挡一下,可谁知手脚早已软了下来,只能又像昨晚那般喊着,祈求着能唤醒什么:“你还想杀我!你爹不也是你害死的嘛!”
“爹?我没有爹。我全家只剩我一个人。你是不是糊涂了。”
那斧头没有预想的砍向那个人,而是砸了大清早的罪魁祸首――二胡,在二胡七零八落之时,女人不知为何哭着手脚并用爬过了起来,轻柔得抱起那个废铜烂铁,像是如获珍宝一般的小心谨慎,然后开口道:“你杀了我吧。杀了我啊,就像你杀了她们一样,拿你手里的斧子砍我啊!”这不是女人第一的反抗,却是第一次真正的喊出来她求死。其实她不是首次要寻死了,只是不论是白绫还是毒酒,通通被这个眼前的人阻止和丢了,显然他没希望这个女人死,而是希望她活着。
“我不会杀你的,我要你活着,活着才是最痛苦的,就像我一样,如同行尸走肉,不得安生,想死不能死,想恨却无能为力,我什么都没了,所以也希望你在做那件事之前就想好,会遭受什么,一报还一报,太公平了不是嘛。想死门都没,我要你不得善终。”在说完话以后,他好似消气了,叹了口气,又想起来昨晚的种种,又笑了一下,才把那个斧子抄起来,那袖子擦了擦,又望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人,道:“你好自为之。”
自那之后,那女人不哭也不闹了,整日抱着那只二胡,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。而那个疯子呢,不在这个院子了,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,也不知是死是活。